上周末看到首页好几个关于题述内容的大思考还有点奇怪,没想到这些讨论的源头好像和我有关。
其实这对我来说根本不是一个需要考虑的问题。我很注重作者的自我表达,越是私人化的表达越不可能迎合大多数人的口味,所以别人不喜欢太正常了,只是大家追求的和能感受到的东西不同而已。相对的,如果别人因为我不喜欢ta热爱的作品,觉得我们不是同路人,不想交往下去,我也非常能理解。我自己也会根据作品喜好来判断能和某人聊什么天,因为,正如之前提到的,作品喜好能反应一个人的价值观念——如果这种喜爱是真实的而非某种表演。
因此,对方对我怎么想、是否要和我交往之类的,我觉得只要你想明白了就都是好的,但后来我发觉,我对作品的想法都没有被好好理解,这让我比较气愤。对方认为我不喜欢《花样年华》,这点尚且还能接受,相较于《春光乍泄》来说确实可以那么说,而且我也没有提过那些令我动容的片段和画面。但对方提及我对作品轻飘飘的批评以及基于此抒发的“你什么都不懂”实在是令我疑惑。
实话实说,看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是,“我对这部作品的理解与导演想表达的内容并不会比你和导演的距离远”,但我一向讨厌那些男影评人比别人看多一些片就自命不凡的态度,所以我不想说这类带有排除他人对作品解读色彩的语句。我希望对方也只是在抒发情绪,否则相当于在否定他人表达的同时也轻贱了自己的。
我想说的是,《花样年华》是我刚上大学时看的,我会去看重映,是因为觉得当时太小了,想要借此机会更好地理解这部片子。而我看完之后提及的,都是我最真实的感受。王家卫在拍的,不就是逝去的时光和抓不住的东西吗,他连张曼玉吃饭的镜头都不愿意拍,难道会愿意让两位主角有美好结局吗?所以在我看来他喜欢沉溺在这种“抓不住”的哀伤和疼痛之中。而我不希望我的人生也总在缅怀过去,我希望我更多地思考如何“存在”并且尽我所能地“存在”,所以我说我不想这样活着。关于感情,我一向主张努力去爱、好好告别。《春光乍泄》两人的互相折磨,也是我认为努力去爱的形式之一,而《花样年华》中,一张船票也好,未被接起的电话也罢,二人有太多的犹疑了。“如果有多一张船票,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这句本片最出名的话,在我看来恰恰是最大的伪命题,因为张曼玉不可能说愿意,她甚至都不会容许梁朝伟说出这样的话,而不能坦诚表达的感情在我看来都是毫无吸引力的。我明白这种犹豫很常见,甚至可以说是感情中的一部分,也不能代表他们之间的感情不真切、不深刻,只是我不希望在对方离开后再深深怀念,我不想要这样面对感情而已。
不管怎样这件事都结束了,我还是觉得对方做的决定很正确,我也不希望当我想说出对作品感受的时候还要有这样、那样的顾虑,特别是面对评价很好的作品的时候。就像我一直不敢在社交平台上吐槽邵艺辉镜头下的上海一样。一说就容易被开除女籍,再被嘲讽几句“阿拉桑海宁”。但其实他们根本就不理解我真正想说的是,我不想看到一个“小资”的上海,我不想看到好像只靠“格调”和“圈子”维持的人际关系,我不希望那些在大城市生活的艰辛和不得已被轻飘飘带过,只留下几缕“精致”生活的轻烟。我想要城市的灵魂、真实的生活画面、人与人之间交往的复杂性,这样而已。同样是“老破小”,《好东西》里的房间装修得像是能在小红书上获得几万赞,而《雄狮少年2》里从楼房外穿过晾衣杆的空隙望向上方的镜头,会让你觉得梦想和天空一样遥远。但我说了这么多,并不影响我喜欢《好东西》这部电影,以及我看《好东西》的时候很开心这件事(还有《雄狮少年2》并不是比《好东西》更好)。我认可导演给到我的东西,和我对我想看到的东西有更深的期待(特别是对于王家卫和邵艺辉这样的导演来说),并不冲突。
也借此机会说说我和我喜欢的作品的关系。对我来说,我的体验和感受都是真实并且最重要的,因此我不需要为我喜欢的东西附魅,祛魅更是无从谈起。拿我心目中最好的电子游戏《星际拓荒》举例,我至少可以说出3个它的“硬伤”。首先,游戏引导几乎没有;其次,飞船和喷射背包的操作体验一言难尽;最后,画面也展现不出宇宙的瑰丽。但这些完全没有影响我的游戏体验,甚至前两者都算是优点——弱引导使得自由度和探索的成就感大大增强,而麻烦的操作又为星际之旅增添了不少真实感。至于画面,跟老游戏比起来已经算得上精美。反倒是对一些普通的好玩游戏,我说不出什么缺点,毕竟没有花费过多少精力和时间。所以重要的不是它在我眼里必须保持“完美”,而是我相信自己在这个作品中获得的东西(包括所谓“不完美”的特点带来的),而这些东西是任何评价都无法影响更遑论抹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