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
作者: 洪爱珠
出版社: 北京日报出版社
出版时间: 2023-2
页数: 304
ISBN: 9787547744086
好像刚读研那会在某个获奖名单里看过本书,当时就被书名和红色封皮上的桃子吸引,可惜没找到资源。上上周看到一位非常相信伊”品味”的友邻推荐,一眼认出封面上的水蜜桃,决定要看。正巧微信读书有,就在通勤路上看起来。三四天就看完了。
写得很好,我很喜欢。
一是作者的文字十分有人情味,二是作者组织文字以及思考的方式让我倍感亲切。
先说人情味。我很难用语言描述饱含情感的文字是怎样的,但你面对它的时候,能看到海浪一层层拍打过来,最后轻柔地没过脚踝。
我妈不在,但是母女俩的厨房光阴,仍寄居在整批瓷光暗淡的碗碟上。我继承这些厨房遗产,搬到新家继续使用。
读完会让我觉得,当一个感情丰富的人真是不赖。有这样珍视他人的人存在,这个世界也还不赖。
再说作者的思考方式。读的时候经常会心一笑,因为作者的计时方式和回忆方式——母亲走后以母亲离世时间为记年单位、拿到某件器物会回想上次、上上次用它时的场景,和我很合拍:
回想我母女二人最多的相处都在厨房里。我妈径自湮去,我还前路茫茫,然而凭借这批黄铜不锈钢木制陶烧的坚固遗产,至少在崭新的厨房里,将回忆温热,将从前日子反复记得。
我曾想,珍贵的东西消逝后,每每回忆起来都要清晰地盘一盘“上次”、“上上次”、“第一次”,是不是太过偏执。读到作者的小习惯,让我有些欣慰。
以及作者的一些小想法,和我不谋而合:
错过了也不见得可惜,然而我的经验里,有些地方,不在意料之内,反而深刻。
世上许多地方都值得去,但实际启程,需要因缘俱足。遇到合拍的推荐者,也就因缘俱足。
深有同感,所以能够因缘俱足读到本书,我觉得十分幸运、十分满足。
说到这里,还想提一提上半年看的《流俗地》。作者黎紫书(同样是女作家,同样是非简中区域中文使用者)很喜欢在提到一件事情或物件的时候把与之相关的回忆全都牵扯出来,当时也让我感到惊喜。那本也极好看,在此一并推荐。
若非读了洪爱珠从她自小浸润的芦洲、大稻埕出发,织出一部魂牵梦萦的思念之书,我大概也不会忆起那碗牯岭街的鱼丸汤——我很想说:那样的鱼丸汤再也没有了。但那样未免夸大不实:起码“义芳”的福州鱼丸,老实说,未必输给记忆中那一碗。
然而毕竟幼时的我,眯着眼睛看过七〇年代的太阳,端过那只磕破了口子,画着一只不是齐白石的虾的瓷碗——而让我们魂牵梦萦,后来再也没有了的,永远是一些其他的东西。
这就是好书吧!能让人想起点什么、写下点什么。
但多小都是好的,是自己的。女子有了专属的厨房,便是当家做主了,决定吃或不吃什么,是自己给自己做主。
是!所以即使存不下什么钱也要自己住!
我妈不在,但是母女俩的厨房光阴,仍寄居在整批瓷光暗淡的碗碟上。我继承这些厨房遗产,搬到新家继续使用。
为了这只冰勺,我与父母三人在此,有过这么一趟临时起意的小行动。后来黄师傅退休,我妈没了,回想此日细节历历,甚为珍惜,是回忆里括弧起来的一天。
回想我母女二人最多的相处都在厨房里。我妈径自湮去,我还前路茫茫,然而凭借这批黄铜不锈钢木制陶烧的坚固遗产,至少在崭新的厨房里,将回忆温热,将从前日子反复记得。
目睹过盛世之人,总留下几枚勋章,日后外婆转述永乐一代青衣祭酒顾正秋巡演时的盛况,眼底仍有流转的星闪。
身为孙辈里第一个孩子,外婆去哪都带上我,以海量食物溺爱孙女,而我回报她白白胖胖及念念不忘。
龙月堂创店与我外婆生辰同是一九三二年,我收藏这种只有自己知道的联系,每回买饼,便默数店家岁月,为之由衷祝福
行经大稻埕许多年,在百年建筑群里穿梭,老铺里吃饭,买儿时食物。将自己藏匿于飞速时代里的皱褶缝隙,以为可以瞒过时间,但事与愿违。
除了少数硬核的旅行者,许多人旅游,向往的是远方,是以从俗务忙迫中抽身,短暂做一个新的人,留下几张鲜丽的照片。
错过了也不见得可惜,然而我的经验里,有些地方,不在意料之内,反而深刻。
而人间朝气,非人多即得,在交通尖峰时的信义区路口,乃至捷运车厢,人亦颇多,但看上去是上班族的深倦与阑珊。倘若气场有颜色,那是团团鼠灰色。
在芦洲,涌莲寺周边的旧市区是百年市集。上午是生鲜市场,黄昏后有夜市,所涉很广。
若喝甘蔗汁,常是因为市场久逛,又烈日当空,血糖低落恹恹欲睡,一杯蔗汁立即提振精神,脑清眼亮起来。
现在若突然想啃甘蔗,特别去找也未必能得。时间是蹑步之贼,是如此将一个许多人啃甘蔗的社会,置换成甘蔗难寻的社会。
家在郊区,邻近无市场,传统的和超级的都没有,原本即常态性居家隔离。
叶菜类不易久存,减买。改买耐储放的蔬菜,一旦须隔离,两周内不会烂腐的西洋芹、番茄可买;常温可储存的瓜果,南瓜、冬瓜放在墙边;菇类备一点;白菜和高丽菜(卷心菜)各一颗,且遇缺必补。白菜和高丽菜都密实,以容积换算成可变化的菜色,实非常经济。并常备红白萝卜、洋葱等根茎类,无论凉拌菜、炖菜、熬汤皆用。
明火煲饭,特别有荒野求生之感。不用电力和机械,而将饭煮得更好,费时更短,粒粒皆亮,老辈人其实都会(从前人还烧柴呢,那是另外的境界了),咱是米文化养出来的人,我以为在直火上将生米煮成熟饭,是一生受用的技能,最好连儿童都尽早学会。
人实在渺小,须尽量自强。煮饭即自强,喂饱自己照顾他人,以应人生万变,一直一直来。
超市少去,因为购物是一回事,难戒是人情。
最好的市场,是买得最熟、知根知底的那一座。市场里须有卖豆粕咸冬瓜的什货铺,有中药行,有卖青草茶甘蔗汁这种古老饮料。可以闽南语指认蔬菜,且其中要有我妈和外婆惯去的商家。
切仔面伴我三十多年,感情纵深复杂,家族成员各有心得。但鲜少与朋友一起,恐显得太过亲熟随便。请客吃饭,与人应酬,还是上体面一点的馆子去。
凭借吃面,看清彼此的参差,有我趋吉避凶的直觉,和频繁进出本地寺庙,可能的庇荫。
我俩现在还一起吃切仔面,三天两头去。不吃面的时候,就在家吃饭。最初的拜拜吃面之约,事后看来,可谓是吉兆。
外婆患糖尿病,在家吃甜食,老被家人高度关怀,我妈也限制小孩吃糖,因此这种含糖时刻是祖孙俩放风的乐趣,彼此掩护是为溺爱。
长大生出了自己的偏好,多年不吃,兼排斥一切粗面。面吃细面,吃粉就选米粉米线。米苔目这白胖的粉食,跟粗米粉被我归成同一路,觉得味道寡淡。现在回头去找米苔目,怀念的仍不是味道,而是童年。
时间是冰,不吭不响融化,如今是成人视角。我外婆没有了,面前这位卖冰的阿婆,目测也不小于七十岁,问她在此售卖多少年,答四十七年。是同一位。
网路时代,生活里尽是隆隆废气,吃成一碗直截的凉水,觉得竟很不容易。像一个专注澄明的念想,同样的不容易。
近年我记时记事,一概以我妈在世与否前后推算。因此上回吃粥时,我妈还在。
这是我家里一道还魂菜,每回吃它,都穿越时空,如见旧人。
说到底,大家维护的,非常可能只是自家粽子的延伸类型。与其说是南北之争,不如看作门户之见。
在许多人的非议里,北部粽它不就是枚立体油饭吗?
如我这样,年纪也不算老的偏执怀旧者,与真正长辈的怀旧,有不同的质地。那很可能是以怀旧抵抗被资讯冲刷,只身立足沙河中似的,极不确实的时间错乱感。我从小吃的那种粽子,实际上已消失多年,同时佚失的还有,自家包粽子的手工艺家族,及仪式俱足的,昔年端午节场景。
隔话筒听她讲话,几乎看见,祖屋的饭厅没亮灯,一室不动声色的黑黝。一大家人终究散开去了。在各自的地方,吃着不同来处的粽子。偶尔觉得前无路后无人,明明是盛夏的节日,却过得无色无味,怅惘发凉。亦要当作成人后不时经历的挫伤,要轻轻放过,面不改色的,将之挨到隔天。
我所向往的精良图片、清楚文字、真实食物和日常生活,它们融合在一本看上去是食谱的书里。实际它也是好的设计样本,或片段社会学的图文纪录。
人被各自的童年形塑,而这本与我同龄的食谱,形塑一部分我。
我这辈人,强调自我实现,实现什么不确定,自我则永远不够多。我妈则相反。
她习插花十年,老师认定是最佳门生;她进厨房,刀功是特技程度;她将水果盘配色、编织,砌成立体装置。然而这些本事,在她的年代,皆不太算数。用家乡话说,就是“欠栽培”。因天分与志向缺乏足够伸展,我妈便在日常生活里,为我们准备华丽的早午餐或便当,偶有大型能量释放,即为宴席。
她列出清单,我出门采买。在她的床榻边,我们费几天讨论,一日搭建一点,是为集体创作。
为家族备餐,一次要烧十多道菜,是巨量劳役。 作者写得好明亮,那么操劳的事,都让人觉得是创作、是大本事,并且,最重要的是,外婆和妈妈爱做菜
二老皆逝。家族协议,日后各自开伙。众人从哗哗吃饭,一瞬冷落下来,卤肉的事,就忽地难得。
有时听闻别人说,想念家里某某从前烧的什么菜,但人没了,菜也一起没了,就心生警惕。我的经验是,若有什么一生持续念想的菜色,赶得及,就应该设法学会。以后长路走远,恐怕前后无人,把一道家常菜反复练熟,随身携带,是自保的手段。逝者唤不回,如果连菜也丢了,味觉以后就再也无处可泊岸。
当香气开始流泻在小公寓里,就回去和儿时那个完整无缺的家族团圆。
在家油炸被视为畏途,气炸锅这几年才流行成这样,反映人们对酥脆口感的不能放弃,和面对油锅的真实障碍。
油炸是熟化食物最快速的形式,人多受用,因而请客时炸,过年更是大炸特炸。
然后弟弟奇怪起自己在家时根本不爱吃高丽菜卷,他乡见到,想起祖父母,见一个吃一个。
由于工序麻烦,奶奶一旦做起高丽菜卷,就批量生产,库存总有不少。
这道老菜到我手上,它改头换面,重回年菜队伍,我以它纪念奶奶。
先是外公不呼吸,再是砖砌的旧办公室,扩建成巨型铁皮工厂,与门前大榕树一起原地消失。妈妈生病,直到妈妈也消失。一切握不住,时间冷静,从来是人缺乏觉察。
世人有时轻看物质,不知道人生难料,须有旧物相伴,回忆才能轻轻附着其上。
先烫壶,再搁茶叶,大约壶内的五分之一容量,他在壶身上作势画了条线。水滚冲茶,十秒就倾掉,算是洗润茶叶,第二泡便能喝,泡三四分钟,此茶耐泡,六七回后仍香。简言之,水滚茶靓,并无花巧。
气味直接钓引出记忆深处的一块,抿一口,味道与记忆叠合,在许多年以后,和许多的物是人非以后,茶仍是当年茶,教人深深感激。
说一人不是自己偏爱的类型,就说“非我的一杯茶”(Not my cup of tea.)
茶会自己完成自己。因而人最要紧的,就是不要对它多事。
沙漏作为时计,好过电子计时器和手机闹钟。时间经过,或错过,本来就是不作响的。
无人察觉凤梨酥,它长得太简单。我们是多么乐于装饰的一个社会,不知怎么竟放过了这种饼,任它极简到毫无线索。
土凤梨多纤,加入冬瓜馅,立意是平衡纤维扎口,增添柔润口感,可谓体贴,被说成这样也真是的。
人们吃自己舒服的凤梨酥,理直气壮地拿它赠礼,在凤梨酥的经验上,台湾人更老练而多元,但愿社会亦如是。
妈妈与耀华力,显然是故旧相逢,是少女的自己复归来见。
她以厨房重建家乡。
移居英国三十年,Sao阿姨仍然一大早就吃辣肉汤米线Khanom Jin Naam Ngiew,而不是吐司抹橘子果酱,其他时间不懈地灌制泰北香肠,腌香茅烤鸡,每天都要吃糯米。Sao阿姨的厨房是封闭而时光凝止的泰国宇宙,是鱼露、柠檬和莱姆叶的气味,存在感强烈,经年不散。
觉得南洋这整章就一般般,作者写故乡的美食,妈妈外婆奶奶做的美食实在写得太好了,混杂着回忆、思念和爱,相比之下南洋美食就逊色不少。
因为价廉,收边潦草的黑铁锅,我一眼就喜欢上。它粗陋、乱七八糟,但是坦率而坚固。还没开锅,就已半旧不新。锅的缺陷是人为的,工匠放过不管,它就长成这样。就像家长局部野放小孩,不凡事堵着管教,小孩反而长得有意思。世间多的是这种,满布人性魅力的缺陷,完美光滑的,则未必有。此锅不羁的锅缘,使它好玩。
这不就是独游吗!我懂!
世上许多地方都值得去,但实际启程,需要因缘俱足。遇到合拍的推荐者,也就因缘俱足。
因此看待此书的方式颇为物质,将从前光景,落成几万黑字,可保存携带一段时间,较我的记性牢靠。
序中夸赞作者“对家常吃食最愿寄情深重,而未沾染动不动米其林米其林的恶习。”
所言极是。
这些年来慢慢发觉自己喜欢逛小吃街、看路边摊吃播,对高档美食丧失兴趣(部分原因是我不喜欢鲍鱼海参等等高档食材)。
想到《马可瓦尔多》那一篇里提过的不喜欢高级餐厅,喜欢普通的、家常的。
可惜的是,我所在的城市基本看不到小吃街、路边摊,所以之前去广州,发觉民宿附近就有一条长长、长长小吃街的时候,格外激动。那条小吃街不怎么宽敞,只有一条道供行人和机动车通过,因而整条街道上混杂着人声和喇叭声,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某天晚上决定吃小吃吃到饱,吃了炸串、炒饭、双皮奶,由于食量有限,忍痛舍弃了炸鸡和螺蛳粉。
炸串是前一天光顾过的,店名叫“妈妈的炸串”,店主是个漂亮的女孩。我点了两串土豆,她热情地接过,告诉我要炸久一点才脆、才好吃,并把串交给她的母亲。店内是她炸串的母亲,店外是她玩耍的小孩,嗯,妈妈的炸串。
接过刚炸出的土豆,看起来没有很薄,咬下去却十分酥脆,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炸串。第二天又来,点了两串土豆加一串两个的小鸡排,店主还认得我,说我是可爱的客人。人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识别出他人的可爱吗,店主的敏锐让我暗暗惊叹。
小鸡排的味道也十分出众,嫩,却不油,两三口就吃光了。后来想去大众点评给这家店打星星,发觉没有这家店的条目。转念一想这不是当然的吗,为什么觉得这家店好吃的第一反应是去大众点评搜索、点评呢,人家自有生存方式。
妈妈的炸串
土豆串和小鸡排
几周前和学妹约饭,想着下班高峰不去楼上的饭店凑热闹,就在底层吃小吃吧,也算某种意义上的逛小吃街了。点了奶茶、买了排队超长的贵价网红面包、以及只能一大把一大把购入的流水线连锁炸串店,体验可比小吃街差远了。
就像厌倦了3A,厌倦了精致的建模和精美的画面,也厌倦黑珍珠和米其林。即使知道出品不会差,可是能给到我什么惊喜呢。想去家常的、可以和店主谈笑的、有自己独特故事的地方。
序3中有提到:”然而毕竟幼时的我,眯着眼睛看过七〇年代的太阳,端过那只磕破了口子,画着一只不是齐白石的虾的瓷碗——而让我们魂牵梦萦,后来再也没有了的,永远是一些其他的东西。“
我很明白这种感觉。就像,虽然现在好游戏不少,但总觉得再没有游戏能给我初中时的感觉了(怎么都是拿游戏举例,说明还是对游戏感情最深)。那一份,让你一看到这个名字,就想滔滔不绝跟人说它有多好玩的心情。之前写RF4时候的感觉。
书里提到妈妈去世前想吃春卷,因为知道“软皮”春卷没吃头,作者“买新鲜润饼皮,裹炒过的春蔬,油炸后立刻呈到她面前“。想起来大二寒假玩P5,恰逢奶奶做吃春卷,因为不想把皮放软所以停下手上游戏冲到客厅吃,太热难以下口,狼狈吃完后跑回房间继续打游戏。(嗯!马上要把P3P写出来)甚至还想起来初三寒假打FF13,一边看过场动画一边吃春卷的景象。
特定的味道不单能作为记忆深深刻印在脑海之中,更能锁住当时的感受,以及那段时光。
作者提到自己的厨房时说:”但多小都是好的,是自己的。女子有了专属的厨房,便是当家做主了,决定吃或不吃什么,是自己给自己做主。“
就是我想要租房的心情了,虽然只能租得起二十平的,但也只“属于”自己。享受不到有人为你洗衣做饭的便利,琐事都由自己操持,这才是真正的“大人”吧。就像Scarlet Hollow里提到的,不管怎么样,都是属于自己的、无人打扰的、完全由自己做主的,舒适空间。
… and I love it. It’s a little cramped. The lights flicker. the toilet is constantly getting backed up because the lady upstairs keeps flushing her cat’s litter. it smells like cigarettes for some reason. but it’s mine
I mean. technically I guess it’s the landlady’s. but I don’t have to share it with anybody.** It’s a mess but it’s my mess and I wouldn’t have it any other way.**
菜市场的人情,我是跟随奶奶体验过的。
虽然从小就经常去奶奶家玩,但真正和奶奶家附近的菜场“认识”是在两年前的寒假。那时候我住在奶奶家,帮腿脚不好的奶奶拎菜。奶奶家附近的菜场不是经过“一键美化”、可以登上公众号宣传的商场,但也因此很有市井气。商户都很热情,摆了几十年摊,和居民们熟识。他们会跟奶奶说“今天带着孙女来啦”,会拉掉零头,送一点菜。令我印象深刻的小摊贩不少,比如卖鱼的“长脚”(因为他腿长,在方言里腿脚同音);卖豆制品的“阿玉”(阿玉解释过自己本名“阿云”,不知道怎么就被传成“阿玉”了);批发糖果、饼干、冰淇淋的时髦阿姨;卖我最喜欢的牛排、鸡条、鹌鹑蛋,说着带口音方言的一家三口……
那段时间正好在准备一个比赛,天天线上oral导致心情比较压抑。和奶奶一起逛菜场就成了难得的休闲活动。在菜场认识了一些蔬菜,看奶奶和偶遇的老朋友/老邻居聊天,也和一些小贩熟识了起来。
去年秋天,因为面临拆迁所以菜场关停了,商家四散、居民也四散(虽然不少在菜场关闭前就动迁走了)。最后一次去的时候带着相机,和菜场说了拜拜。后来菜场又奇迹般地延长开放了近一个月,最终在因出现密接关闭后再没开。
肉摊
菜摊
最近从奶奶口中得知,之前我最常去的卖半成品牛排、鸡条、鹌鹑蛋的摊位,在搬到新地点之后生意不好,老板已经另谋出路了。现在也找不到老人家拨鹌鹑蛋。上上周在西餐厅点四百块的肋眼牛排,吃完后觉得还是更喜欢老菜场半成品摊位腌好的合成牛排。